天时人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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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阎科似乎有些焦急,“丞相还未有行动。”

周卫序对此早已了然,轻轻颔首。

顾源老奸又善筹谋,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难免要反复揣摩。

“卑职出关之前,得到京师来信,说皇上已经将丞相长史下到狱中。”

周卫序再次颔首。

丞相长史,乃丞相亲培之人,皇帝不拿重要的人去戳丞相,丞相是不会相信皇帝真要动他的。这几年皇帝手中可撼动丞相的证据越来越厚,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周卫序指尖敲着案面:“庆王,荣王那边丞相必有所行动,你勿需打探。京师离这儿远,信息会有错差,现下只需做好一件事,将丞相引上钩。”

想及此,阎科有些力不从心:“卑职该如何做?”

“稍安勿躁。”周卫序稍作斟酌,缓缓道,“你此次回去命人,去纶涸所有的药堂,将他们治咯血的顶好良药全部采买一遍,济仁堂的单独要十剂,银钱上留下我们的记号。”

阎科应下。

纶涸盘踞着十万兵马,出战跶挞又有十万,这些在纶涸的药堂此时同京师总堂联系热络,有能力采买顶好良药的他们必会注意,不是重要将领或者权贵用不起此等良药。

明面上只有济仁堂是丞相后方产业,当下恐怕纶涸的药堂大半都已变成丞相暗产。

阎科同周卫序将所有事情捋顺,最后才将心落实。

“此次慢去速回。”末了周卫序叮嘱他。

阎科想起送来的颜雀,云岩怕是要将他活剥,不由抓耳挠腮:“卑职可否速去速回?”

周卫序睨他一眼,笑道:“替云岩讨了个赏,现在怕了?”

阎科跟着勉为其难一笑:“怕倒不怕,只怕破了相不好讨媳妇。”

周卫序笑意未褪。

“你去将云岩唤来。”

闻此阎科心中畅快,神清气爽地去唤云岩。

云岩攒着怒气进来,圆目已将阎科削过千百遍。

“公子有何吩咐?”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

周卫序递给阎科一个眼神,阎科退了出去。

“你对颜雀可有意?”周卫序直接正色问云岩。

见周卫序直接这样问,云岩刷地一下又涨红了脸,不敢作答,闷闷地立在那像块火红木炭。

良久,周卫序才问:“今日我给你俩指个婚,如何?”他的随从年纪不小了,理应如此。

“今日?”云岩开始结结巴巴,“那也……也不急于一时。”倘若娶颜雀,他想风风光光地娶她,颜雀的母亲尚在,总要让媒人先去提亲。

周卫序颔首:“今日只是指婚,让你知道,不可辜负人家姑娘,不要与她拗着来。”

又道:“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要上心,你看把阎科急得,还托我点醒你。”

云岩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似左右都是他的错。

“一会儿我便去给阎科道个谢。”最后云岩狠狠地憋出一句。

周卫序不再说话,抬步走出毡帐去寻啊芜。

啊芜抱着胸,目送云岩去找阎科。

远处云岩阎科两人比划的样子颇有意思,客气中带着大大的局促,还是头一回见那二人能这般有趣。

见那二人突然相互拍肩拍背,笑容满面,男人之间的情义、快乐如此简单,看着挺让人高兴的。

“周卫序,颜雀都要成老姑娘了,怎么不早些点一点云岩那木头。”啊芜眼还是不舍得离开那二人,“旁人万句不抵你一句。”

也行,看样子不需要她来婆婆妈妈促成好事了。

周卫序也眼瞧着那二人,唇角上扬。

男人间的快乐真是如此简单。

他轻叹一声:“我本不愿做媒人。”

“云岩那头驴,你不来点是不行的,总不能让人家颜雀扑上去将他按倒。”一想到云岩那样,啊芜又说,“将他扑倒他还指不定会不会绑了颜雀,送你面前评理呢。”

那情形也不是没可能。

远处那二人又开始闹,你追我赶动起手来。

他们也好久没有切磋切磋了。

夜色下沉,主事的人等着一群人议完事、闹毕才将吃食端上来。

阎科每次来都给他几块金饼,他自然是高兴招待他们的,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任何事都要搏一搏,阎科已经同他道明是皋国皇帝安排的三人在此,那避也避不开,尽量办好差事,三流地全族人的性命押在这儿呢。

三流地的这些人从来不是寻常牧民,祖上也曾有人身居高位,家业没继承,但行事风格却传承了下来。

如今如此特殊的情况,唯一怕的是事后被灭口。

他还想不出如何来应对。

他只能赌,要么全族被灭,要么全族升迁。

三流地贫瘠,这么多年人丁不旺,还是因母族跶挞的缘故,想想也是憋着一口气。

饭后回帐的路上啊芜一直默着。

周卫序贴在她耳边,低问:“可是来月信了?”胡子若有似无地刮蹭到她的耳廓。

“你怎么知道?”啊芜连自己都算不准自己的月信,他竟一猜便中。

周卫序舒了眉眼不答话。

她来月信便是一副心浮气悬的模样,算算日子也不差了。

啊芜突然抬头瞅瞅他,认真道:“胡子刮了吧,怪扎人的。”

“……”

啊芜想的是,再如此这样过下去,是否真的过成兄妹,方才他拿胡子故意扎她竟一丝反应都没,只觉着扎。

*

因不急着回去,周卫序让阎科三人多留几日休息。

偏偏在第三日时突然下起了雨,阎科三人跟着雨再多歇几日。

啊芜有时候会望着云岩、颜雀发呆静思。

从那么小的年纪便生出情愫,八年不忘情,是如何做到的?

她也曾问过颜雀,颜雀也道不出所以然,颜雀只说她自己性子原本活跃,年少时可以闹云岩,如今掌了宅内事务之后人要行事周正,得体,云岩回纶涸一直是她私下可以出气的那个人。

思考着颜雀的说辞,思虑得越发深重。

到底还是用脑子在求证自己的真心。

这些日子,周卫序在吃药,说是疗肩伤旧疾的,啊芜觉着他喝的是迷药,晚饭后喝下,入夜不消片刻便沉睡过去。

搂人都变得勉勉强强。

啊芜摸摸自己的脸颊,上面的面疱已消干净,大抵是不用调养了。

这场迎夏春雨下得有些久,月信去后啊芜身子变得利索起来,脑子也回归正常。

周卫序让她猜在钓的那条大鱼是谁,过去那么久,他也没再问。

啊芜知道他是在给她心底留颗种子,让她用自己的思维浇灌它。

待答案揭晓,不求对错,只是将内心的答案与事实照应一番。

从前授课先生也是如此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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