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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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并不是太子第一次为蒋世欢传信,让外人看见也是蒋世欢故意为之。与皇贵妃同住一个屋檐下,定会处处被人监视,事事受到限制。倒不如想个法子脱离皇贵妃的眼线。

蒋若玉天真,皇贵妃肯定会从她下手。所以蒋世欢才故意每晚写信,目的就是要蒋若玉把这信息透露出去。挽月是她信得过贴身丫鬟,能有挽月举证,高相定不会生疑。只是蒋世欢没想到挽月会为了逼真,居然自残。

她坐在窗前叹了口气,不由得生出一丝愧怍,暗自想道:“还是早点回现代吧,免得再连累别人。”

随即又看向院中的蒋若玉。上次过后,蒋若玉失落了许久,变得不爱说话了。蒋世欢知道原因,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两人已经搬到了贤贵妃的玉漪阁。贤贵妃本就是个怕事的人,也只有一个公主,便是迎夏会上那位安平公主。

贤贵妃吩咐人安排好两姐妹后,也没在管过她们。于是两拨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处融洽。

过了几日,总算给蒋世欢找到个空隙,能来见见太子。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怕是有小说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探,便将整个院子都搜了一遍。

太子见她如此认真,不禁无奈笑道:“蒋小姐,下人们都被我打发走了,真没半个人了!”

“凡是都要检查一遍才能放心!”蒋世欢检查完最后一处后拍拍手,坐到太子对面,摆出一个诚意十足的微笑,“那么现在就看太子你了。高贵妃失势,右相被罚,太子你也用不着再憋着了。”

“蒋小姐,这是何意?”太子微微一笑。

蒋世欢并不喜欢打哑谜,俯身凑到太子面前,直言道:“一个愚钝的太子,要么他是真的蠢,要么他是装的!你要是真的,我也没必要找你合作了。所以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

听了这话,太子并没有和蒋世欢揭明,反而起身看着身后的宫殿道:“蒋小姐,这淑婉殿是我母后以前住的地方。”

蒋世欢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了解一下你的背景,有助于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蒋小姐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太子回头一笑,将那些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父皇不好废我这太子,除了有违祖制外,更是因为我这太子是皇爷爷提议封的。当年皇爷爷觉得年事已高,该退位让贤了,便传位给父皇。父皇登基,母后便成了皇后,第二年我便出世了。我是父皇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满朝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皇爷爷便向我父皇提议册封我为太子。”

“可是好景不长,皇爷爷去世后,朝中局势紧张起来。之后,我舅舅被查出与番人的书信,那本来不过是友人之间的正常问候。朝中的有心人却拿它出来做文章。父皇大怒,派人捉了林家所有亲眷。彼时舅舅驻守边关,气不过的他立即班师回朝。本意是向父皇陈词,但最后却被人逼成了叛乱。

母后得知,自缢正身。她临走时告诉我,想要活下来,就不要冒头,装傻充愣混过一生。母后生前素得皇爷爷赞赏,其行为举止也堪称一国之母典范。在舅舅出事后,她又写下请罪书自缢。所以她皇后的位子被保了下来,再加上我又无大错,这先皇册封的太子,谁也不敢动。”

听完太子的讲述,蒋世欢叹道:“难怪你这太子当得这么尴尬呢,原来是陛下想废废不掉!”

随即,她又称赞起太子:“二十几年都没出什么差错,你也是真的厉害!”

“蒋姑娘说笑了!”太子回首一笑,隐去了眼中愤慨,转而淡然道,“我若是出了差错,怕是早没了!”

“现在好了!你可以慢慢展露自己!但要记住,切勿在陛下面前贪功!”蒋世欢又强调了一遍,“不要在皇帝面前抢功,可你得让他明白事情是谁做的!”

“多想蒋姑娘提点!”太子又变成了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而另一边,陈家那事总算是查了个水落石出。皇帝接连受气,脾气自然不好,对于陈家的处罚不仅从严处理,还要在皇宫内行刑,要那群大臣都看着。

但蒋世欢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回来路上,见宫人们神色惊恐,连忙拉住一个人问道:“小姐姐,这前面是出了什么事?”

宫女偷偷往后瞥了两眼,小声对蒋世欢道:“那陈家被诛九族了,就在正阳殿前,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现在吗?”

“到午时才行刑,福公公命我们几个过去伺候着!”

据说陈家便是蒋府遇刺案的元凶,蒋世欢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儿,就悄悄跟了过去。却没想路上遇见了押送的官员,她连忙跟着其他宫女躲到路边垂着脑袋,眼睛抬起来瞄几眼。

陈家的事她也知道,虽然见他们倒霉,蒋世欢很开心。可真要看到了,又是不一样的心境了!

那些囚车里的人本来锦衣玉食,而现在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连哭都没力气哭了。一些懵懂的孩童躲在母亲怀里,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而他们的母亲能做的,就是在最后安慰他们一下。

蒋世欢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撼又害怕,她想把人放了,可又不知道求谁。这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盖子,盖住了所有人,那盖子越来越低,直到将人碾死在里面。蒋世欢想要撑起盖子,想要呼救,可都没用,所有人只会奇怪地看着她,所有人都觉得那盖子本来就该存在。

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双脚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囚车而去。守卫们看了一眼她,确认她没有进来的打算后,也只当她是个路过的才女。

这里面的人午时便要拉去处斩了。她可以算计皇贵妃,可以设计帮太子,但无法面对这么多无辜者的死亡。若是知道今日这状况,就该求爹救救他们。可怎么救呢?

就在这时,距离蒋世欢最近的那辆囚车里,一位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婴儿,双眼冒出希望的光。她趁守卫不注意,悄悄叫道:“姑娘!你过来一下?”

蒋世欢左看右看,确定了她是在叫自己,便悄悄走过去。

那女子一把拉住蒋世欢的手,恳求道:“我见姑娘穿着不俗,定不是宫中人。我这孩儿不过百天,何其无辜。望姑娘救救他,姑娘大德,慧儿来生必报!”

蒋世欢还没缓过神来,就稀里糊涂的被塞了一个婴儿。她想要说些什么,又见守卫快转过来了,吓得立即抱着婴儿逃了出去。

那婴儿也出奇的乖,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睡着。蒋世欢抱着婴儿,脑中迷茫一片,漫无目的地走在宫道上。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既然文武百官都来看了,那哥哥和爹也来了,把这孩子交给他们,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想到此处,蒋世欢不再迷茫,加快步伐朝着正阳殿那边跑去。可才跑到一半,岔路口突然伸出只手将她掳了过去。

顿时,蒋世欢遍体寒凉。再等她仔细一看,居然是张遇圭,又放下心来,暗自舒一口气。

再说张遇圭看到蒋世欢匆匆忙忙跑来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却发现她手中抱着一个婴儿。眼见前面就是卫兵,这才连忙把她抓了过来。

“你这婴儿哪来的!”

蒋世欢没注意到张遇圭脸上的严肃,只是高兴道:“你来的正好,你把这婴儿送出宫去吧!”

“我问你这婴儿哪来的!”张遇圭抓着她的手臂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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