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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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米粥,程兰香另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两块玉米面窝头和一块红糖米糕。

程兰香把米糕塞进妹妹手里笑说:“从前你生病,就爱吃这个,刚好今天食堂大师傅做了,姐就给你买了一块,快吃吧。”

程家女儿轻贱,程兰香从记事起就要帮家里做家务,小到洗碗扫地,大点就开始照顾弟弟妹妹们,她比小妹大了整一轮,可以说程母抱程立夏的时候都没有她多。

原身从小就跟二姐最亲近,程立夏也很喜欢这个温柔贤惠的姐姐。

但程兰香当年刚满十八岁就被父母强制嫁人给老大换了彩礼钱,她婆家并不是好相与的人家,尤其她婆婆,抓钱抓的紧,二姐身上日常连五毛钱都拿不出来,她哪来的钱和粮票给她买米糕和浓粥。

程立夏估摸着,这钱要么是她日常省出来的,要么就是她把午饭给了自己,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姐,你也一起吃。”程立夏默不作声又拿了个碗过来,把米粥一分为二,推着饭盒放到了程兰香面前。

红糖米糕也一样,本就只有巴掌大的米糕再掰开一半,三两嘴就吃完了。

程兰香愣愣的看着被塞回手里的半块米糕,末了叹声气夸道:“夏夏懂事了。”

她这话说的没啥意义,程家女儿少有不懂事的,从小到大因为不受父母待见,哪个不是乖巧又听话,可到头来谁也没落到好下场。

程父程母共生养了六个子女,老大程耀国最受父母重视,当年为了给他娶媳妇,自己早早被嫁人,后来又为了给他买工作,四妹没满十八就被许给了二婚头的男人,现在六妹又被父母逼着替老五下乡。

还有从小就被送走的三妹,程兰香回想着她们姐妹几人的遭遇,心头堵的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前几天她被父母叫回来劝小妹主动下乡,程兰香怎么都开不了口,知青不好当,六妹长得又这么招人眼,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乡下,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可孝字大过天,哪怕她们豁出去闹了,街道妇女办也不会替她们做主,周围人可能还会反过来指责她们白眼狼。

程兰香无力改变妹妹的命运,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在她走之前对她好一些。

那半块米糕又被塞回了程立夏手里:“我吃窝头就够了,你病刚好,要吃点软乎的。”

程立夏多少能猜到一点她的想法,但她要怎么说,自己现在其实并不饿。

她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早上程母李菊英走之前只给她盛了一碗稀的能照人的稀饭,可等她一走,程立夏就翻出她藏好的橱柜钥匙,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给自己蒸了一碗蛋羹。

她也不怕被李菊英发现,因为偷拿的可不止她,大不了推到另一人身上就是。

程兰香吃完饭还要赶着回棉纺二厂上班,她婆婆上个月被机器打了手在家修养,她现在要替婆婆上三个月的班,不然她也抽不出空回娘家来看妹妹。

当初她爸妈跟婆家要了高彩礼,却一分都没让她带走,婆家因此非常防着她,每次她回娘家都要问东问西,生怕她干出挖婆家补娘家的事来。

导致她现在身上穷的响叮当,想给妹妹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都拿不出来钱,但好在程兰香上班这两天找了个赚外快的机会,她想着既然不能阻止妹妹被迫下乡,那不如趁机给妹妹多攒点钱傍身。

毕竟穷家富路,万一以后妹妹在乡下遇到了难处,至少能用钱解决的时候能拿得出来钱。

父母她是完全不指望的,程兰香只盼着下乡的日子再晚一点来,好给她多留点时间准备。

“我待会儿还要回去加班,你吃完就回床上再躺会儿,病刚好还要好好养养身体,明天中午我再来看你。”程兰香说着话快速吃完了妹妹分过来的午饭,随后手上动作麻利的收拾好碗筷,提着包就匆匆的往外走。

在她看来,程立夏要替老五下乡这事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了,做父母的心狠,她这个当姐姐的却看不下去,至少能帮一点是一点。

程立夏没把自己决定留城的想法告诉她,一来这事她自己还在琢磨,二来也是因为相处的时候短,她还没信任程兰香到什么都愿意跟她说的地步。

姐妹两个心里各有打算,程立夏喝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又去把房门关了,转身就把橱柜钥匙摸了出来。

原身烧了两天身上出汗黏的难受,程立夏昨天半夜才来到这里,今早上身体虚的厉害顾不上打理,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她就准备烧水,趁着程家人都不在,好好洗个澡,再借着机会给自己煮两个鸡蛋备着。

反正有人背锅,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

夏圆满在老母亲的投喂下,足足喝了两大碗鸡汤外加一个大鸡腿,吃的饱饱的又美美的睡了个午觉才起床准备去上班。

她还穿着早上那件黄白格子连衣裙,手上拿着一块桃酥走出门来,抬眼就见对门邻居程立夏披散着一头半湿的长发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

身上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碎花小褂,黑色没型的宽腿裤子还短了一截,露出半个白皙细腻的小腿,脚踝纤细的还没她手腕粗。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程立夏睁开眼,巴掌大的小脸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细细的下巴颏被垂在脸边的碎发衬得愈发娇弱柔软,五官精致漂亮的让人简直移不开眼。

夏圆满看完心里颇不是滋味,捏着桃酥的小胖手下意识的往身侧藏了藏。

“立夏,你吃饭了吗?”问完这句话夏圆满才反应过来现在都已经下午两点了,谁家这个点还没吃饭啊。

她略窘迫的冲对面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程立夏面前,她总会不自觉的升起一股自卑的心态,虽然程立夏本人的性格比她还要胆小怯懦,但她就是会怕跟她站在一起被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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