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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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大河带了些儿子的换洗衣裳和日常用物,依旧往县里走了一趟,周氏倒也想跟着去看看,只是想着家里无人照料,不放心两个孩子,就歇了心思。只是自己早起和面发面调馅儿做了好些包子,叫丈夫一起带过去,毕竟现在儿子在人家家中住着,吃喝都是花销,他们不想做让人说嘴的事。

赵宝珠拿着根树枝,在沙堆里陪赵继宗写字,兄妹俩都是认真的人,一日不落,赵继宗一个人学时不止没有托偷懒,简直加倍认真起来,按他的话,大哥耽搁这些时候,等他人回来,自己可比他认得更多字了。

周氏心思不在两个小的身上,只以为两人在胡乱玩耍,看都没多看一眼。

赵宝珠心里也默默祈祷,但愿大哥能被那陈爷看上,她可是问了,那份工作是有编制的,属于正儿八经吃官粮,说一句不夸张的,能得了来,真就是越阶了,一下就和普通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有了区别,不说别的,以后连媳妇都不愁娶,先前为什么周氏总容易叹气,不就是家里太穷,担心日后给儿子娶媳妇难。

赵承祖现在十二三岁,果真有造化,肯定要跟在干爹跟前学习两年。

赵宝珠就想,如果大儿子以后一直在县城里的话,恐怕赵大河和周氏就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要搬到城里去,不然总是会不方便的。

她心里美滋滋,觉得家里总算有了些盼头。

赵大河将东西送到县城后,看了一眼儿子,仔细嘱咐了一番,就回来了。

他现在做什么事都有劲,感觉是心中有了大奔头,人就兴奋,闲不下来。这不,刚从地里回来,转头拿着砍柴刀又去山上砍柴,周氏见了就忍不住说,让赵大河要保养身体,毕竟他才服徭役回来,眼下不觉得什么,但亏了底子不是闹着玩的。

赵大河听劝,妻子一说,他就歇一歇。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七八日就过去了,周氏心里记挂大儿子,正想着打发丈夫再去县里看看,谁知这么巧,中午赵承祖就回来了。

将近十来天不在家,没见着时还不觉得,这一见,周氏才发现自己心里想儿子想狠了,他抹了抹眼睛,拉着儿子上上下下仔细看,看他有没有瘦,有没有吃苦受委之类的。

等看好了,这才笑着来问:“怎么说的?现在回来,是不是,那陈爷收你了?”

这是一家人最关心的问题。

在一家人期待的目光中,半晌,赵承祖郑重点了下头。

“对,陈爷说三天后是好日子,叫咱们去认亲。”

“阿弥陀佛,祖宗保佑!我儿有大造化!”周氏几乎没高兴得跳起来,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又合着手闭眼拜了拜,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赵大河更是咧起一张嘴,嘴角扬得高高的,放都放不下来,眼睛迸出摄人的亮光,大力拍了拍赵承祖的肩膀,说:“小子争气,没给你老子丢脸!”

末高兴一场,周氏又接着道:“快给我说说,这几天在那边都干些什么了?怎么这么争气呢,你们李伯伯可说了,之前也有送孩子过去求陈爷收下的,陈爷都没看上!”

于是,赵承祖就和父母讲了讲,这几日在陈爷家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他自己还想不通,觉着自己根本没干了不得的事,每日都是一早上起来,先把院子收拾打扫一遍,杂活都做了,包括陈爷换下来的脏衣服,都一并洗干净晾好,再去厨房,先烧上一锅热水,然后开始做早饭。

等陈爷起来,他就给人泡上一壶茶,再叫人吃饭,吃完饭再一并收拾好。

都是一些琐碎杂事而已。

赵承祖是个眼睛里非常有活儿的人,本来就因为是老大,在家时弟妹都是他看顾长大,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不做的,有些人家倒是宝贝男孩,家里活儿不插手,大多让女孩做。赵家上头没有偏心的老人在,下面一共就三个孩子,闺女还最小,所以自然而然,得是老大帮衬父母。

在家就是这样,去了别人家里,只有更勤快的道理。

在陈爷家时,陈爷瞧着嘴里一句话不多说,实则事事看在眼里,那几日,一般二人吃过早饭后,他就拿柄木刀,在院子里耍几遍,让赵承祖仔细看,看过几遍,就把东西给赵承祖,自己指点他耍弄,这就是测试他的悟性和手活,在巡防营巡防队干事,不会手脚上的功夫可不行。

沐休日过后,每日都要当值,赵承祖打听了巡防队,知道那里午间有公家的饭吃,只是伙食一般。他不过跟着陈爷住了两日,就看出陈爷是个爱吃肉的,餐餐都得吃荤,于是在陈爷上值后,他摸清楚位置,中午就亲自给人送饭去。

这样一连做了八天,昨日下午,陈爷将赵承祖叫道跟前,与他说,三天后叫他父母上门。

“陈爷面相看着吓人,不过是因为在巡防干事干久了,不知不觉积下的威严,实则人很好,他见我人瘦,便每到吃饭时,就让我多吃些。”

周氏听了心头非常感激陈,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于是只嘱咐儿子,“等认了干亲,你定要把陈爷当做亲生父亲一样对待孝顺知道吗,能得那样的前途,全是人家给的,要知道感恩。”

赵承祖连忙点头,“儿子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爹娘只管放心。”

接下来,赵家就开始准备认亲礼,依着他们这边的礼,结干亲,认干爹,要准备的东西着实东西。周氏规划了一下,首先用的,得四季衣服四套,鞋袜四双;其次籼米一石,酒四坛,红绸一匹,铜锁一把。这些除外,另有七七八八的零碎东西一堆。

这些东西都要现在买,原衣服鞋子能自己做是最好,不过眼下没那个时间。所以第二天,周氏就把今年家里存下的那些钱全拿了出来,转头和赵大河套上板车,直奔县城,将东西一样一样买齐,直到傍晚才回来。

这也是他们有意小着些动静,怕别人看见东问西问,两人一致想着,等干亲结成后,再慢慢叫人家知道为好,以免招人眼,生出事故。

这一趟也将赵家的存下的钱都花了个干净,不过两人觉得值得,再花多些也值得。

除了认亲礼,周氏还咬牙额外多买了一匹布,是想着儿子以后要留在城里给陈爷跑腿打下手,再穿浆洗得发白有补丁的衣裳多少不合适,这才买布,打算自己给人做两身。

两天很快过去。

这日就是陈爷请人看好的好日子。

一早上,赵家的人都兴高采烈起来,个个都穿上了最干净体面的一套衣裳。

认干亲,这事要两家人都在的,所以赵家五口人一个不落,随便吃了些早饭,将要带的东西全部放上板车放好,然后在板车上铺了厚厚的干稻草,赵大河把绳子套在自己背上,周氏锁好屋子门,伴随着班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家人出发往县城而去。

赵宝珠乖乖走了一半的路,然后就被周氏抱板车坐车,赵大河在前头拉,赵承祖在后头推。

赶紧赶慢到了县城,又先拐去李庆年家里请李庆年,这事他是中间人,既然事情成了,他自是不能缺席。请上人,一伙五六个,热热闹闹,一起到了陈爷家。

陈爷这边置了四桌席,他没什么亲人,来的全是同事和朋友,席面特特花了大价请了本地有名的酒楼一品香的厨子来烧,执礼证人请的是他那巡防队的队长。

陈家满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宾客满堂。

赵家人一到,鞭炮就放了起来,几个帮事的女人,帮着将赵家的礼一起搬上中堂。

中堂的大四方桌子上摆满了各色果子点心水果坚果,再上方供着香炉和南无佛像。

陈爷被请到上座,赵家父母坐东,执礼人拿着红色的纸张,上面写满一篇千字礼文,执礼人端着纸,对着宾客的面,高声吟诵。

香炉烟气渺渺,外头爆竹连响,空气中充盈着独特韵律的唱文。

一时,连赵宝珠都呆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古礼,在没进陈家之前,她都只以为,认亲多不过两家一起吃顿饭而已。

殊不知这时候的认亲,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玩笑话,那是认了以后,日后就要当做一家人来走动的。

约莫一炷香时间,唱礼才堪堪结束,接着,赵承祖被请上前,对着陈爷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正式改口叫人:“干爹!”

陈爷那张平素没什么表情显得十分严肃的脸,此刻终于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赵承祖叫过人,随即陈爷就赐下一份礼,赵承祖接过来,然后才站起来。

不止赵承祖,一旁的赵继宗和赵宝珠都各自得了一份东西。

一套流程走完,陈爷才朗声阔气招呼着众人入席,酒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桌,饭菜的香气一下子飘满了整个院子。

赵宝珠被周氏抱着,跟坐在了主桌,小孩子不用讲究什么,这一桌子菜,简直太香了,赵宝珠吃得嘴巴流油都不歇,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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