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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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申时，刑部一间刑讯房内，一具刑架上正架着一身材魁梧之人。

原是那在街上被萧玉珩一脚踢晕的壮汉，此时这壮汉已全然失了早前在街上的气焰和活力，面色苍白，细看来，右手已没了，只留了个右臂，裹上了纱布，鲜血已将白色纱布染红。

“沈大人。”大汉听见门口守卫的声音响起。

门被打开，一丝光线照了进来，他看见一人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一劲装侍卫模样的男子。那人在他面前的桌边随意坐了下来，他在街上见过这人。

他拿眼觑着坐在他面前之人，这人一身玄色官服，容貌俊秀，瞧着是个风流倜傥小郎君的模样，一双桃花眼似有若无地带着一点笑意，像是个和善之人。他这右手是他在街上醒来被个黑衣人砍下的，这位还命人给他包扎了伤口。

只不过这暗房里阴森森的，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现被架上了刑架，心里隐隐生出丝惧意。

“今日在市集上为何抓那女子？”那人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语气不紧不慢地问他。

“她欠了钱不还，只能抓她自己去抵债了。”大汉回道。

“她欠了谁的钱？”那人又问。

“回大人，是西市钱桩李掌柜。”说罢，迟疑片刻，大汉斟酌着开口道，“敢问大人为何抓小人？”

“一个钱庄掌柜的，行事如此嚣张？”那人微微挑眉，掀眼看向他。

“大人，收债之人行事难免粗鲁了一些，也都是为了讨回应讨回的钱财。”大汉脑筋转得飞快，打定主意要避重就轻。

“再说小人最多就算在集市与那女子闹了些纠纷，没闹出什么事来。”他自作聪明地补充道。

只听那坐着的人低低冷笑了一声，侧头递给那侍卫一个眼神。

大汉不解其意，可下一刻，那男子便走上前来，取出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左掌心，他的左手直接钉在了木板上，动作迅速，干净利落。

刑讯房内传出一声惨叫。

“钱庄掌柜雇的收债人，当街就敢刺杀尚书府小姐，是谁给你的胆子？”那人话语中隐有肃杀之气。

“回，大人，小的不知道，那人，是尚书府小姐，只当她是个下人。”大汉冷汗直冒，抽着气说。

“是么？这么说，你是觉得当街杀个尚书府下人，以你背后之人的能耐，定能保你无虞。”那人说着再次和身边侍卫对视一眼。

那侍卫一把拔下匕首，大汉又是一阵惨叫。

“你真正的主子是谁？我劝你，想好要怎么回我的话。”那人面色平静，彷佛眼前的血腥场面与他无甚关系。

“大人，我没骗你，我确实是替钱庄掌柜做事，我只知晓掌柜的也是听命于人的，我不知道他背后那人是谁啊。”大汉又改了说辞，以期这样的情报能让那人满意。

“你的意思，那女子并未欠钱庄掌柜钱财？”那人问。

“我只听掌柜吩咐掳人，欠钱是我胡诌的。”

“不知道你掌柜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你就敢诓骗尚书府公子钱财。将他手指一根根切了。”那人又说。

大汉听见这话，面上爬满惊惧之色，连忙大喊：“大人别，我说，主子来时都是遮面的，我也是偶然机会瞧见过那背后之人的脸，我认得他，只要您肯饶过我，我就告诉您，而且我也并未真干出什么害人之事啊！”

“好啊，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我便不剁你这手。”那人慢条斯理道。

“是，工部侍郎冯慕生。”

刑讯室门外几名守卫见到刑部侍郎沈大人和身边的侍卫走了出来，连忙朝他见礼。

沈之意抬手朝里指了指，道：“尸体处理了。”

“是。”几名守卫齐声回道，见二人走过甬道在拐角处消失，便迈进了刑讯室。

“严离，去查查这西市钱庄掌柜，必要时，可安插个人进去。”沈之意出了府衙，向身边侍卫交代道。

“明白。”严离颔首应下便折身离开。

沈之意转身上了府衙门口的沈家马车道：“回府。”

一路上，他思忖着那大汉交代的供词，这冯慕生正是他顶头上司刑部尚书冯子林之子，当今太子是冯慕生堂哥，当今皇后是他姑姑，沈之意不由冷哼了一声，倒确实是个有来头的主，只可惜，是个蠢货，年近三十，贪恋美色，家中有好几房妻妾。

据大汉所说，类似的事情不是头一回干，钱庄掌柜应是个给冯慕生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吩咐他们掳人，安抚或处理姑娘的家人，因而并未见有什么报官找人的案子，或许这其中还少不了冯尚书手笔，就算有人报案，也会被一一按下。

沈之意心里有种直觉，冯慕生是个图美色的，但这个钱庄与冯尚书之间兴许也有什么他不知晓的关系。

今日在雅茗轩赴朋友之约，倒是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