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遍踏江河山万里,九子夺嫡赴归墟

《纯黑反派的逆袭——污名烬》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吉彩坊】——煦都第一赌坊。

城中的赌徒们依旧在销金窟中不知疲倦的狂舞,王宫中前日里刚传了丧讯,但这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整座赌坊乌烟瘴气的一如既往,更看不出什么普天同悲的气氛。

“今儿个小爷我可是真高兴,大家一起,务必要尽兴而归啊!”

“唐小少爷,您选好了吗?”

“嗳,不急不急,你们来,你们请!小爷我呀,喝口酒先。”说罢,举起手中酒壶晃了晃,他眼神迷离,看着倒似已然醉了。

那少年一身红衣黑裤,在人群中很是扎眼,略显稚气的脸颊看上去粉雕玉琢,额上系着几枚精巧的箭头作饰,细白的长腿自宽阔的短裤中露出来,放浪形骸的搁在纸醉金迷的赌桌上,那细腻的皮肤上绑缚了颇为精巧的革具,直勾走了赌桌旁人近半的目光。

“唐小少爷好气魄,那便承让了。”

他推了推面前的骰筒。“我选大!”

庄家眯了眯眼,显然对于此局胜负,已了然于胸。

“我,我也压大!”

“跟!大!”

“你呢你呢?哎呀看什么呢,你到底还赌不赌?”

适才沉迷于美腿的男子咽了口唾沫,回神道:“赌啊!大大大!”

众人皆知,这唐阙阁小少爷的赌运是惊为天人的差,十赌九输,赢的一次,也会于下次尽数散去。亏得唐阙阁家大业大,且这李酒瑭,虽不受宠,但终究也是个皇子。

价值不菲的琼浆玉液自嘴角溢出,他满不在乎的抬起手腕抹了抹,看了眼面前堆的像小山一样的筹码,笑道:“这么整齐呢?我看,怎么全是大,嗯?你们——一个个是铁了心要和小爷我作对啊!”

“哎,唐小少爷,你这是什么话,买定离手,落子无悔,咱们可都是讲究人。”

“唐小少爷,选吧?”

“万坊主,如此筹码,你说,我若是赢了,你这【吉彩坊】上下,可就是小爷我的了啊~~”

“如此说来,唐小少爷是执意要选小了。”万吉镇定自若的抬了抬眼皮,“买定离手,诸位可都看见了啊!”

“看见了看见了!”众人不遗余力的起哄道。

“呵呵,那便赶紧开了看看吧,小爷我啊,今日可是觉得,自己的气运颇为不错。”

随着骰盅缓缓移开,众人一时间都傻了眼。

“你——你使诈!”

“怎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许小爷我也来点点灯?”

“不能算不能算!今日这局算是废了!如你这般皇亲贵胄,岂是我等小民伺候的起的。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李酒瑭闻言冷笑着打了个响指,门外闪进一胖一瘦的两人,胖的那个身后背着一副巨型榴炮,瘦的那个手上持着一件样貌颇为奇特的弓弩。

众人还未来得及细看,店内的小厮就被这诡谲的兵器伤倒了一片。

“啊!这是——什么暗器!”

“唐阙阁新作-「弹丸轮破」是也。”说话间,梅小手上的弩合了起来,变成了枪的形态。

“时代早变了,大人。”李酒瑭慵懒的起了身,拍了拍万吉的肩膀,手中接过梅小调好的轮破枪。

“万老板~说好的,落子无悔啊~”

万吉那颗脆弱的头颅此时被那轮破枪抵着,哪还有心情顾的上其他,忙跪了地求饶道:“是是是!小少爷说的对,您,您尽管,尽管吩咐。”

“万吉啊,小爷我先前不过是将这些银钱器物存在你的庄子上,现如今,我想拿回来了。赶紧让你的狗腿子们收拾妥当了,将我唐阙阁这些年所抵押的一应宝物、你万吉坊的全部金银如数送到我府上,可听明白了?”

“是!是!”万吉抖的形同糠筛,“小人今日,今日便命人清点了!”

“啊哈~万大人果然爽快!”冰凉的枪口拍在万吉的脸上,锋利的边角险险划过万吉惊恐万状的脸,鲜血滴下,直把人吓的撅了过去。

这李酒瑭往日里一副醉酒当歌人生几何,沉醉不知何处归的纨绔形象,谁成想一夕宫变,竟成了这副嘴脸。

坊间众人皆是被那两人的诡谲兵器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银钱,纷纷鬼哭狼嚎着逃命去了。

李酒瑭转了转手中的轮破枪,寒冰似的眸中绽出一抹残谑笑意。

“唉,这廖元瑛一死,我竟不知往后要演给谁看了。”

“梅大梅小!收拾收拾,咱们也该进宫给皇后娘娘奔丧了。”

#

三人立于王宫门口,这宫门如今黑白一片,只于宫墙外的墙跟处散了几片枯残的红色花瓣,昭示着前日亦是六公主大婚的日子。

宫门的守卫见了,直把这三人拦了下来。

“九皇子,您,非御诏不得入宫。”

身后梅大吮了吮拇指,天真的问道:“大小…少爷,我们去拿烟花吗?”

李酒瑭嗤笑道:“事到如今还拿什么烟花,让爷给元瑛崩几个响的助助兴!”

“榴火重炮!给我轰了这宫门。”

梅大听话的紧,话音刚落,重炮便已然架起,

“九殿下!万万不可。”

千钧一发间,谢辽挥刀一横,经膛而出炮弹顷刻间被斩成了两半。

想到这榴火重炮的威力,他不禁抹了把汗,得亏他近日巡查都在宫门左右,不然被这一炮下去,宫门怕是不保。

李宴海闻讯赶来,直拉了李酒瑭闪至一旁。

“九妹!咳咳,你怎可如此胡闹?”

李酒瑭面色一沉,‘该死,这王城内最该被灭口的除了廖元瑛,还有就是这李宴海!’ 即便今日过后他浪荡王爷的身份不复存在,可这女子的身份却也还有他晓得!

“四哥——”李酒瑭顷刻间流露出一副的楚楚可怜的模样,期期艾艾的嗫嚅道:“我,我好担心你。”

李酒瑭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随即拉着李宴海就是好一通絮叨:

“四哥,听闻廖元瑛薨了,我怎能不慌,朝中大权旁落,国又不可一日无君,而今之计,只有尽早坐稳王位才是正事。你知道的,众弟兄中,我向来是支持你的,也只有我才最适合与你结盟!”

“可……”

“四哥现如今还在犹豫什么?与我联手,不但能得到唐阙阁的军火护航,又有萼金天蚕可以提防李佑容那个见风使舵的走狗,天下虽大,却再无一人能是你的敌手,这煦都王宫,终将是你的囊中之物!”

“咳咳,不要胡言,他们亦是你的兄长。”

“是吗?那请问东追帝玺呢?廖元瑛死了,帝玺竟一齐无故失踪,一同离开王宫的可就只有出嫁的那位,你还骗我说李少阳没有篡位的想法,做哥哥的可不能如此偏颇啊!”

李宴海无言以对,当时他也只得认可李少阳的做法,让人将帝玺带出了王宫,否则,朝政一旦落入李五德手中,势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与其引的诸王逐鹿,还不如将这帝玺丢了,一时半刻倒也安稳。至于他本身,自问一介苟延残喘的痨病之躯,对这王位倒也属实没什么想法。

他自一开始便只想活着,所做一切皆为自保而已。可李酒瑭,她似乎对自己夺位很是在意,只因自己是唯一一个知晓她身份秘密的人。

对着眸中带泪的幺妹,李宴海心中,渐涌起血浓于水的暖流来。

“九妹,咳咳,我答应你,我在一日,咳——定不会叫你在这局中身陷险境。”

李酒瑭遗憾的扯了扯嘴角,“如此,谢过四哥了……”

眼见李酒瑭被自己安抚,李宴海携着御卫回了宫城。

谢辽远远的望了一眼,执着横刀转身离去。

#

“啊!李宴海这个蠢货!”宫城门下,李酒瑭将自己的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她气急败坏的冲墙根处踢了一脚。

要不是因为她的好四哥,她此刻就该杀进王宫,废了李五德那个夯货夺了这王位才是!

“娘亲说的不错,这女子的身份属实是个累赘!”

“阜连山那边的矿洞打的如何了?”她红着眼睛朝梅小使了个眼色。

后者上前悄声汇报道:“仍在负隅顽抗,守山人非说是要见到李擎苍的手谕才肯动工。”

“呵,指望李家这些傻男人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她捋了捋额前的散发,神情俾睨。

“梅大梅小!我们走。”

【潜法寺】

“大殿下!老臣恭迎殿下回宫!”他已于这寺外候了不知几许,只是未曾候到他心心念念的殿下。

自二皇子娶走殿下的青梅竹马,他的殿下便再无心朝政。而他贺松如,亦在这沉戈折戟的经年旧梦中,渐生出几许悔恨。

当年大殿下得知许家大小姐于二皇子殿内失仪,却仍一心求娶,可终是败在满朝文人的口诛笔伐之下。

他仍记得大殿下心灰意冷决意入寺的那日,于寺内决绝道:

“兰贞是我属意的妻子,而今吾意求娶,汝等却无一人赞同,所为皆是违逆背刺之举。今吾自省无能,担不起兰贞的夫君,亦担不起这匡扶天下的重责,愿剃度出家,不入朝堂。望与诸位大人相忘于朝野,不复相负!”

君臣一场,终是败在廖元瑛的离间之下。

很快满朝文武便发觉,余下的皇子不堪重用,一朝大权,于帝王凋零后悉数落于皇后手中,不甘垂帘的帝后更是于朝中暗暗扶植起一轮全新的势力,直把东追朝堂,拆了个四分五裂。

说来也可笑,他们这些文人,当初极力反对大皇子求娶许兰贞,不过是认为一介失贞的女子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将来要为天下女子表率的皇后,廉贞恭顺乃是首要,舍了一个许兰贞,东追还有数不尽的名门闺秀可担此重任。

可谁曾料到,这些年东追的权首,却又正是一名女子,且这廖元瑛平生过往,也担不得贞洁二字。

‘既如此,当年又是何必呢。若没有联名上奏反对大皇子的婚事,东追兴许早已培育出可堪继位的帝王之材,皇后贞洁与否真的事关大局吗?倘若真的相关,元瑛皇后又是如何把持朝政,成为一国权首的?’

贺松如伫立于潜法寺殿前,他头脑已然昏沉,身姿却一如松柏。

但再挺拔的松柏也捱不住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贺大人倒的毫无征兆可言,亏得在场臣官众多,才没叫他磕了脑袋。

“左相大人!来人!快来人呐!”

“快回宫请御医!”

“左相!您可要保重啊!”

随行的臣众们七手八脚围在贺松如身边,手忙脚乱不说,还颇为蜩螗羹沸,皆是一副主心骨倒地,不知所措的慌乱模样。

众人身后那道尘封的佛门,却在此时开出了一道缝隙。那缝隙窄的仅可供寺内之人露出一只眼睛,却教寺外无数臣子们的招子都亮了。

他们苦苦守候的大殿下,终于施舍给了他们这怜悯众生的一眼。

聚集的臣众纷纷‘噗通’跪地,朝李南珣不停地叩首,往日里再讲究颜面的文人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磕的头破血流,他们纷纷声嘶力竭的苦苦哀求道:

“大殿下!东追此时群龙无首,还请您务必回宫主持大局啊!”

“帝玺遗失,皇后惨死,贼人出逃,我朝劫难,求君怜惜!”

“您才是入主东宫的唯一太子,我东追王位,静候君临!”

李南珣隔着缝隙冷冷的注视着众人的言谈举止,淡漠的薄唇动了动,语气森然道:

“回宫?”

“看李擎苍如何带领兵五万血洗宫门,还是看李五德祸起萧墙引火烧身?”

“于吾看来,渔翁相争,尔等皆是鹬蚌。我李南珣早已不问红尘俗世,宫内之事,与我再无关联,诸位大人若还顾念昔日君臣一场,便不要在此佛门清地污人耳根。吾言尽于此,诸位请回。”

“不!不!大殿下请再容尔等禀明一二!”

“殿下!殿下不要!”

“求大殿下听我一言!”

那道一线天光的缝隙本就狭小,门内之人回首熄了目光,沉重的门不消一瞬便合上了,可怜那些手脚并用的大臣,一个个还扒在门上涕泪纵横妄图劝谏。

#

潜法寺禅院——

一方外表看似素雅的小院内里却被布置的格外雅致精巧。李南珣携了一身风霜入院,甫一入座,屋内静候的僧者便将烹好的热茶递了过去。

李南珣眼也未抬便伸手接了,薄唇绽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赞许道:“缘成大师,好茶。”

将饮过茶,他于座上拨弄了几下黑白棋子,冲大师璀然一笑道:“再来一局?”

此等言笑晏晏的情景若是教寺外那些的挨冻受难的臣子们见了,只怕要更是要哭的肝肠寸断。

“殿下若有雅兴,自是无妨,可倘若是要将比棋艺,缘成又如何能敌的过大殿下您呢?”

缘成双手合十,虔诚的冲对方施了一礼,不论他口中言辞如何推就,执子的手却一点没有松懈。

二人你一子,我一子,便就这样下开了。

“大师的棋艺,现如今可不敢叫吾小瞧了。”李南珣嘴角仍挂着笑意,手中白子却一路杀伐果决毫不留情。

“阿弥陀佛,若无大殿下成全,缘成只怕此生都无缘棋道。”缘成一手执棋,一手拨弄着念珠,这一心几用的本领已是娴熟无比。

他抬眼看了看正坐在他对面大杀四方的青年,一时无解,佛法无边,这些年是否也曾撼动过他分毫。

他想起多年前那人意图遁入空门的夜,所求不得的怨,日渐生成鞭辟入里的执念。

李南珣不再执着于剃度出家,他虽跟着自己参习佛法,但日复一日,倒也教了他许多新鲜事物,譬如下棋、譬如王道、譬如天象、譬如道教……正准确而言,理应是这位殿下给他灌输了些许佛道之争。

托这位的大殿下直言,他方才知晓,二十多年前国师从寺内点拨而出的千余人等,原是被带去了殉道。他彼时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小少年,寺内有德高望重的高僧及师兄入选,他曾真心实意的为他们感到欢喜。

只因国师言,那是惠及众生的高义,可他们未被告知,这是一去不回的永别。得道的圣人尚能有遗物存世,他们却终究连舍利也未曾留下。

李南珣喟叹道:“为天下苍生殉道,于贵寺自是无上荣光,只是,像这样的好事,合该也有他浮升观一份。缘成主持,您说对吗?”

那一刻,缘成发现,他恐怕当真还离修得圣心差的极远。他觉得,自己还有放不下的私心,那便是,再不让无辜弟子,枉殉那无故之道。

“自古佛道之争久矣,李凡胤属意道教不假,连刚出生皇子都愿意留观为质,足见其诚,可,王道更迭也需顺应天意,大师何不,便做那顺水推舟之人。”

“大皇子善哉,缘成明了。”

他缘成有什么错呢?大皇子本就是位及东宫的太子,他大潜法寺,本就是东追王室兴建的佛门斋宇,他理应护着东追王室最为正统的血脉。至于那救赎天下的荣光,本也不该由潜法寺独自担起。

有句话李南珣说的很对,他道门平日事事争先,唯独殉道一事做的毫不光彩,足见名声尤可贵,性命价更高。

他佛门本该与世无争,可倘若他若不争,怕下次要豁出去的,便不仅仅是千余人众的性命了。

他望向后山那些似山脉耸立的空棺碑林,似听见漫山遍野无声无息的喑哑倾诉。

#

贺松如醒来时,只见自己正被前来恭迎大殿下的群臣们围了个严严实实。众臣见他醒来,顿时欢欣的将他扶起。

“左相大人您可算是醒了,大殿下他,他今日终于同我等说话了。”

“咳咳咳!当真?殿下说了什么?”

众人将李南珣所言据实以告。

“你确定?”

“自然确定,一字不差。”

贺松如却忽然间激动的老泪纵横,‘原来他的殿下,这些年并非不问世事!’

他强撑着病体朝潜法寺方向俯身叩首:“大殿下,臣追随之心,定当矢志不渝!”

【浮升观】

“你中蛊了?”

“是属下无能。”面容姣好的女子抬起头来。“妙眉虽得五皇子青眼,却难敌皇后手段,未能完成使命,还望殿下降罪。”

“可廖元瑛现已死了,如此结局,呵呵,也好。”青年一头灰丝隐隐泛着紫辉,微微翘着似有几分恣意张扬,略显苍白的指尖上跃动着泛着蓝焰的符纸。

符纸燃尽,诸事皆明。道家「传讯符」,便是遥隔千里,也能瞬间通传。

“许你将功折罪,再随我出趟门吧。”

“殿下?您?”妙眉清澈的眼角透出一丝诧异。

“无妨,廖元瑛薨了,呵呵,他也该去奔丧才是。”青年微微扬起嘴角,朝雾气迷蒙的窗外又散出一把苍蓝符箓。

【阜连山】

这厢傅良博一行终于行至阜连山外,果不其然,对方枕戈待旦,正欲将他们这些意图闯出王城的逃犯一网打尽。

他原先以为,想要救众人闯出关隘,定得依托关外父兄的兵马杀出一条血路不可,于是对聂熙见生出的一点耐性,又将将要被磨灭。

谁料那恶徒竟放出话来说能将众人平安带回关内。只是这该如何行事,至今尚还只字未提。

对于他这番言语,傅良博不想给他安什么弃恶从善的帽子,许是承了这一路众人夙兴夜寐照拂他的情,故而选择良心发现。但他自是不敢轻易拿自己人的性命去赌,遂先行将队伍藏匿在山林中,携着燕楚、荣安一番打探后才寻了聂熙见。

“拿出你的计划来,把人都给我活着带回西望。”

李少阳觑了他一眼,“回去,你不去南天了?”

“自然要去!”傅良博的眼睛登时亮起一丝光彩,他本以为此事无望,一路上都未曾提及。如今聂熙见随口一问,倒叫他重拾起希冀来。

“那便随我留在东追,其余人,李擎苍不会关心他们的去向。”

傅良博微微一怔,是了,只要罪魁祸首愿意留在东追,其余人回到西望应是不难。只是他确未想到这法子竟如此简单…

遂对外吩咐道:“我与李少阳留下,其余人,立即整装过关回西!”

“三少爷?!”此言一出,荣安、燕楚皆是一惊。

“好了,我此行本就是要前往南天的,诸位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妥当了,无论如何,东追六公主,现如今也是我们的人。待回到西望,诸位该知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都明白了么?”

“是!谨遵三少爷之命!”

不消片刻,行动敏捷的眷影卫门便将一干物什都拾掇妥当了。众人浩浩荡荡一路直奔阜连关而去。

李擎苍接到通报,直调了一队精兵前去拦截。傅良博见状命人撒出迷弹,一路直冲过去,奔至关隘下方。

李擎苍见他来着不善,几欲放箭,却见招摇的马车上竖了好大一面白旗,正当他犹豫的间隙,却见傅良博携了六公主正端立于关下,倒是一派认真的投诚姿态。

可念及煦都的传信,他显然对此番情景颇有别的见地。

“好你个傅良博,口口声声说是求娶,现下这是要胁我东追公主的性命以换求生路吗?”

傅良博这才发现,聂熙见竟同他一道站了过来,且不知何时换上了那件出宫时的红色衣衫,此刻站在他身后,长发及踝,面貌隐于薄纱之下,倒是不辨男女。

一阵馥郁的气味萦绕过来,傅良博皱了皱眉,‘这衣服几时还熏了香?’但眼下也不是有闲心顾及此等细枝末节的时候。他拉了聂熙见径直立于关下,冲关上正横眉冷对他们的李擎苍道:

“傅良博和李少阳,愿留在东追,直至帝玺寻回。其余人等,还请二皇子通融,放他们回去。”

李擎苍臭着一张脸,他显然不想答应,奈何隔壁西望的数十万大军终日驻守在旁,若是不放这些人回去,恐怕是要与他僵持到底了。可煦都王城还有更为紧要之事待他前往。

他来回的看了那队伍好几眼,也罢,一群婢女小厮,终归是些无关紧要之人。遂挥了挥手中银枪,支使守卫的将士打开关门。

这厢燕楚和荣安齐齐跪地。

“属下愿随三少爷留在东追!”

傅良博蹙起的英挺的眉嘱咐道:“荣安,我不在西望的日子,三营的兵你可得带好了!燕楚,六公主的嫁妆,你负责收好,若他日少了什么,可唯你是问。”

荣安都快哭了“不,三少爷别让我一个人回去,我和少爷是一块儿来的,断然没有我自己回去的道理啊!”

燕楚苦笑道:“六公主的嫁妆,大多都留在王宫了。若只是钗环跟凰冠,燕楚定会护得周全。”

“行了。还磨蹭什么?这门只开一刻,届时关上了,可别怪我没放你们出关。”李擎苍黑着脸于关上放话。

“荣安、燕楚!即刻带领眷影卫回京!这是西望军令,你们要违抗吗?”傅良博怒道。

“…是!属下,属下领命!”

荣安和燕楚一步三回首,终是咬牙闯过了关门。

“三少爷保重,六殿下保重。”

沉重的关门拦截了殷切与不甘,关内的二人终是留在了一个生死难料的世界。

闯过关门的众人不禁红了眼眶,唯愿西望不羁的风还能常伴二人左右。

#

阜连关内——

这厢大队人马出了关,为首的几人向傅军首领禀报了一番,驻守于关外的西望人马终于传来了撤退的号角。

李擎苍即刻披风一甩,大步流星的从关隘上撤了下来。

“二位,这便随我上路吧。”李擎苍面色不善的举枪指了指马车。

傅良博忙分辩道:“我二人只是答应留在东追,可并未——”

一旁李少阳轻轻压住他的胳膊,朝李擎苍淡然一笑道:“有劳了。”

傅良博惊得压低了声道:“你要自投罗网?”

“怎么会,此去煦都山长水远,你我二人多费劲啊,他李擎苍乐意带一群人伺候着,不香吗?”

‘当然不!’傅良博狠狠的盯着他,即便是才把人马送回西望,但他直觉得自己又再一次的跌入了聂熙见的陷阱。

但当他环视了一周,发现李擎苍的手下已将他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倒是想逃也没有办法了。无奈之下,也只得随聂熙见进了马车。

路上,傅良博于车内的方寸间瞪着他,“我要去的地方是南天。”

“没错,那也是我的目标。但——现如今你我二人都去不了。”李少阳好整以暇的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口中的言辞却叫人暴跳如雷。

“你——!”傅良博闻言不由得怒目圆睁。

“前往南天,需得满足两个条件,炼体和修魄。所谓炼体,便是八阶以上,得生仙骨。所谓修魄,便是明晰本心,意念坚定。此二者,若达不到,轻则魂体分离,重则当即殒命。”

“这些,不必你说,我自也是知晓的。”傅良博抱臂昂首的看着他,心道这仙骨若是如此轻易便能修得,那他一早便去练了。

“那你可知自己几品?”李少阳问道。

“什么?”

“天下百家,各路杂修,皆有自己的一套境界划分,故而,道听楼为了一统度量,便将这天下等级,分为九阶八十一品。这天下,五阶四十五品以上是为高手。九阶以下皆谓之凡,上九阶方为仙品,得生仙骨,可登南天。”

“你可知你属几品?”

傅良博沉吟片刻,“大抵,也有个二三十……”

李少阳冲他眯着眼笑笑:“刨去你那身蛮力,大概,九品吧。”

“什么?!才九品?”一阶九品!傅良博不可置信的起身,头顶‘咚’的一声撞在了马车顶上,疼的他龇起了牙。

“一阶九品,可当一方将领,算是相当不错了,算上你那身蛮力,也能勉强上得了二阶,不算丢人。”

“那谢辽呢?”

李少阳摸了摸下颌道:“此人魔武双修,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应是七阶巅峰六十三品。”

傅良博眼皮跳了跳,他竟不自量力的同自己差了五十三品的高手战了,还算得上全身而退。如此想来,确实算得上根骨清奇。

“那你呢?”似是想到了什么,傅良博将信将疑的问道。

李少阳眨了眨眼,叹息道:“我如今修为尽废,一些三脚猫功夫登不得台面,就姑且算我三品吧。”

“那你是觉得我有能修得仙骨的潜质?”傅良博半怀希冀的问道。

“有道是打铁还需自身硬,能不能练至九阶飞升南天,可全要看你的造化。”李少阳依旧眯着眼,嘴角那抹笑意不知是鼓舞还是戏谑。

“不用你说。”可九阶,那得何等机缘才能修得。真当人人都是他聂熙见吗?他虽对此人算不得十分了解,但其少年时天纵英才的美名的确也属世人皆知。

傅良博双手抱臂仰头靠向车架,隐隐咬着下唇,望向那人的眼神半是不甘半是愤闷。

【煦都王宫】

“二哥说,他咳咳——已于阜连边境截获了傅良博跟咳——李少阳,不日便能将他二人带至王宫。

“甚好!甚好!”李五德拍了拍手,他此刻正披麻戴孝的坐在御殿龙椅之上,他白日里惧怕那些迂腐的老臣不敢上座,入了夜,潜藏多年的狼子野心却又淋漓尽致的展露出来。

谢辽于鸾殿的一侧皱着眉头看他,却也没说什么。他如今没了顶头上司,只得将这些承王膝下的皇子们一视同仁。

“二哥不愧是二哥,对于此等宵小,向来手到擒来不成问题。只是此番进都,他带了多少兵马?”

“咳咳,奏折上说——是五万。”

“五万!煦都城内的御卫军可才只有三万人。四哥,你觉得…他这是要来逼宫吗?”

李宴海一时无话,见座上之人愈发阴沉,找补道:

“二哥自幼咳——便是由元瑛殿下抚养长大的,与您更是亲厚,咳咳,岂会做这等咳——趁人之危的事”

李五德灰白的面色恢复了些许暖气。

“让三弟打探的消息有结果了吗?东追帝玺,究竟去了何处?”

“尚无结果,只知道二哥并未获得帝玺,想来应该不在他擒获的二人身上。”

“可丹红死前一口咬定,是那李少阳杀了母后。”

“公主咳——与皇后即便是有仇怨,那也该,咳咳,跟帝玺没什么干系。”

“也是,她一介女流之辈,要帝玺何用呢?”李五德点了点头,似乎对李宴海的回答颇为认可。

就王位而言,那李少阳显然不足为惧,但其他皇子可就难说了,

“谢辽,若其余皇子意图谋反,你可愿护我周全?”

谢辽本就紧锁的眉蹙得更深,他抱着横刀淡淡道:“谢辽只忠于手握帝玺的先王血脉。”

李五德显然对这个御前第一高手的回答不甚满意,可他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如今朝中,属意大皇子的人仍不在少数。相比他终年被廖元瑛斥责不得上朝,李南珣可是正儿八经上过朝入过仕的皇子,又曾是先王御定的东追太子。当年若不是李擎苍作孽强娶了许兰贞,他又岂会看破红尘,遁入潜法寺。

而那李擎苍,手握边关重兵不说,就冲其太师女婿的身份,在朝堂显然也比他更为讨喜。

原本若是帝玺在手,他还尚能有几分胜算,可廖元瑛,偏就忽然薨逝且他遍寻宫内都找不出这关键的遗物。

现下这局面,大皇子跟二皇子他是万万赢不了的,唯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方是他的出路。

“近日那些老臣还成日去潜法寺跪着吗?”

“咳咳——自然是去的,只是,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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