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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经大老爷这么一搅合，赵婆子投井竟然合情合理起来！王夫人心里顿时一松，可是她这一颗心尚且还没放到底儿，却听贾琏冷笑道：
“呵，既如此那就请婶娘将那供词拿来我看看罢，我倒要看看这等西洋来的稀罕毒药那赵婆子是从哪儿弄来的？可有解药？”
贾赦一拍桌案，道：“对，速命人拿来！”
王夫人脸色不好，朝门外喊了一声，周瑞家的闻声赶紧进来，将一份按着红手印的证词呈了上来。
贾琏接过来仔细看了……因他是个孝心的，心知如今亲爹比自己更关心这证词，于是赶紧托着病恹恹的身子一步三晃地来到贾赦面前，将那证词双手捧给了贾赦。
贾赦低头去看，一目十行看下来之后，大掌“啪”的一声将那纸拍在桌案上。
怒道：“再查！这赵婆子既没说毒药何处得来，也没细说是何时何地怎样给琏儿下的毒，这是怎么审的人？竟还让人跳了井，怕不是想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吧！”
贾琏闻言恭敬退后，又坐回自己的圈椅里，说道：“婶娘本是后宅夫人，又吃斋念佛多年，这等审人的事儿的确为难婶娘了。琏儿想请老祖宗示下，这事儿是报到大理寺让他们审呢，还是咱们自己审？”
到这个时候，贾母也体会到了被架到火上烤的滋味了——报大理寺？丢人不丢人的暂且靠后，就问京城这些勋贵人家谁经得起查？疯魔了都没有这个疯法儿的。
让贾琏自己查么？呵，只需条凳、板子往那院子里一放，估计一下还没打呢，那些丫鬟婆子的就全都招了个干净！
要说贾母为什么这么怕查出来？实在是因为这事儿它就见不得光，就不能查出来。
话还得从王夫人那里说起。
当日，王夫人领命彻查的时候不可谓不高兴，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当时她是真不知道还有人给贾琏下了毒，这事儿一出她就放心了——
只要把给贾琏下毒的人找出来，就可让那人把在王熙凤吃食上动手脚的锅也背过去，两个锅一起顶了，她不就干净了么。
但是，让她万万没想到——查来查去，那给贾琏下毒的人竟然是元春！
天啊，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这，让她把查出来的结果说出来，她能么？那可是她亲闺女，那更是宫里的娘娘！王夫人既不能也不敢。
再说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元春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宝玉、为了二房么！
王夫人深知如今的荣国府后宅可不是她一手遮天的时候了，不仅有装病要把事儿闹大的贾琏、凤姐在等着她给交代，更有白氏那笑眯眯的母老虎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但凡她露出破绽就要被大房一口咬死。
兹事体大，她需要老太太给她托底方可。于是关起门来跟贾母密谈了一个时辰——压力给到老太太：您老是老祖宗，这些全都是您的不肖子孙，您老见多识广，您看怎么办吧？
王夫人推出这赵婆子顶罪，贾母本就觉得不大妥当，但无奈王夫人实在舍不得断自己的左膀右臂。
果然，贾琏和王熙凤这回都不是好糊弄的，非要一个清楚明白不可。
贾母瞬间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这是造的什么孽，她都七老八十了为什么还要操这个心、为这个难？
本来贾母觉得自己在京城这些个老封君里那算头一份——又慈和又有正事儿，又会享受生活又能深谋远虑。
儿孙也都孝顺，府里欣欣向荣，儿子端方君子，娘娘天生富贵，宝玉自带祥瑞。
可是这回麻烦了。
她原以为这投毒的糊涂事儿是老二家的那个蠢妇做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娘娘的事情。
按照老太太原来的意思，这一代袭爵给了老大，下一代理应给老二那一支。珠儿不在了，不是还有一个宝玉么？
那宝玉是衔玉而生的，叫她看那是有大造化的，自然是比府里所有的人都好。只是这些心思她从来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现在贾母竟有些后悔没早把自己的打算透露给二房，如若二房早吃了定心丸，也不至于这么瞎折腾。
如今天生祥瑞的玉变成了烂大街的假玉，元春更是偷摸地给她弄了这么一出，简直是没一省心的。
可是，事到如今……怎么收场呢？
贾母思量再三，最终说道：“琏儿还病着，切不可动怒，此事……还是老二家的再审罢，平日里她吃斋念佛确是心慈面软了些，就让赖嬷嬷从旁帮衬一二却也使得。
“琏儿、凤丫头，你们两个只管放心，好好地养身子，这事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贾母既已如此说了，贾琏和凤姐也不好再违逆，只等着看老太太这回能查出个什么来罢。
这次查的倒是颇快，至第二日就有了结果。
这回赖嬷嬷呈上来厚厚的一叠供词，禀道：“回老太太，经二太太严查，此等给琏二爷下毒的恶事乃是周瑞家的做下的。”
“因周瑞家的乃是二太太陪房，平日里二太太颇为重用于她，天长日久她便眼大心大起来，在府里头借着便利克扣偷拿银子的事儿也有，拉帮结伙欺辱小丫头的事儿也有。
“外头周瑞的那个女婿也是个惹事的，实在打着咱们荣国府的旗号干了不知多少坏事儿。这几年二奶奶在后宅管事的时候，不免碍着了周瑞家的作威作福，外头琏二爷也敲打过周瑞。
“是以，他们夫妻两个刁奴就起了坏心。周瑞家的常常将给二奶奶的饭菜换成寒凉之食，周瑞也从外头买了毒药，恰周瑞家的干女儿在琏二爷院子里伺候，近便下毒。”
贾母大怒，道：“这还了得！平日里看她也是个老诚能干的，不想竟是这等黑心之人！竟害我琏儿凤丫头至此，将他们二人都打杀了方能解我心头之气！”
王夫人赶紧跪下求情，道：“周瑞家的乃是自小就跟着我的，原本最是老诚持重一心为主的人，准是这一二年年纪上来了糊涂了。好在如今凤丫头和琏儿也并没有什么大碍，求老太太看在我的份儿上留她一条活命罢！远远地发卖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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