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盗马谑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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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幕低垂,魅夜廖籁。

朔王府内,掌灯婢女挑着鎏金牙瓷空盏往西面长廊而去:“殿下今日可有回府?”压声问与她同行婢女。

“一个时辰前回了。沐浴更衣之后未见殿下传膳,一直在寝殿不让人扰他。”另外那个婢女轻声回答。

两位婢女低声细语,将声响收至最低,恐声音高了能听见回声。

朔王府本就空寂,现下正值太皇太后国丧,更加寂寥。

半月前朔王一直在宫中守灵,最近几日偶有回来也是不定行踪。

朔王府中的婢女各个怕朔王在国丧期间惹事落下把柄,整日提心吊胆。

新皇登基第二年,皇帝便令礼部缩短了民间国丧期限,放宽规制,只是这王侯贵胄,该守的礼还是要本分地守。

周卫序立于书案前,时不时瞟向更漏,要等的人此时还未出现,焦灼起。

昨日、今日离宫,一路被人尾随,幸得云岩提醒。

生计将暗处之人引去往西子街。

周卫烜,他的同袍手足,如今的皇帝到底是起疑了。建旭二年赐他阜郡封地,却迟迟不遣他去封地,就这样一直让他在这京师重地逍遥快活。

如今他的安危、处境是太后一手制衡,只是这局面恐怕撑不了多久。周卫烜羽翼渐丰,而他也从少不更事的懵懂少年长成晓理择重之人。

皇帝杀意再显,他往后的每一步都当慎重,思虑稍有差池,旁枝末节亦能长成参天大树,取他性命。

他已学会反抗,只是时机未熟,还需隐忍。

父皇驾崩那日,他变成大哥的眼中刺,非除不可。

只是那时,大哥还不敢。

天家最容的下是血脉,万千子民;最容不下的亦是血脉,至亲胞弟得死。

夜愈发深沉,周卫序踱至外间的那一汪碧水前。

养在屋内的十多尾唐鱼,昨日又死了三尾。唐花尚能活命,唐鱼却不能,待它们再好,无广阔溪流,不在自己的天地,终究会死。

贴靠墙角的梨花撇脚案上的双面侍女陶俑转了个身。周卫序双眸一紧看向更漏,亥时。提步去到书格,打开机关。

一条暗道闷声打开,执上灯盏下了暗道。暗道细长狭隘,过三折抵达密室,密室里的剑青着夜行衣正等着他。

剑青见他,上前跪地行礼道:“殿下,属下来迟,尽请责罚。”

“起来。”周卫序广袖一挥,将灯盏置于案桌上,“为何迟了一日?”

剑青起身,躬身作答:“前几日下雨,出垚县时遇山体塌方,因此便耽搁了。”

原来如此。

“望舒居可还安生?”

“一切安好。”剑青道,“只是近些日子阜郡来了两行莫名的商贩,住在府邸附近的良来客栈,”顿了一顿,“意不在商。”

卫序墨眸微紧,如他所料,阜郡也被他盯上了。

剑青行事谨慎思维机敏,身手了得。

只是。

“往后行事要加倍谨慎。”周卫序嘱咐。

剑青应:“是。”

剑青冷酷,不知从何时起成了手刃人命不留声响的无情死士,只遵周卫序一人之令。阜郡封地招养了一批精锐死士,且人数一直在扩充,他的职责便是将死士练成他的模样。

他的半生,六分在暗中渡过,剩余的四分便会像寻常人一般在明处行事。如有半分差池,他的余生也便没了。

此次前来,例行禀明阜郡近况,也将异动一并告知。奉行信在口,人在信在,人亡信灭,从不以书信通传。

周卫序被困在这靖安城。乐坊街市,赌坊茶楼,能博得一乐的他都不曾错过。谋权、谋财便从这些个勾栏瓦肆中抽丝剥茧。

京中势力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太后手握遗诏,并不想昭世,只是牵制皇帝,仅此而已。两个亲生儿子,一个已然是皇帝,另外一个她还是想要保周全的。

天家皇族,是非之地。是则是兄友弟恭,共稳天下,非便是你死我活。

周卫烜登基五年,越发像个皇帝,又想要他死了。

只是这命该有多长,他想尽全力搏一搏。

权利博弈,不像将士的战场厮杀那般一朝一刻便定生死。谋皇权,日长似岁,磨平心性,挫尽锐气。

五年前他不曾有如此之忧,丝毫未有。那时,父皇整日忙朝政,母后与大哥自然不会闲着。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只有他闲,闲着闲着也便长大了。

志做忠臣良将的他,曾几何时,也动了谋皇权的念头。

遣退剑青,周卫序熄掉烛火,刹那,漆黑一片。他信步而上,密道如何走早已了然于心。绸锦窸窣,腰间的玉佩合着步子轻拍素服陪他一道。

他想起那要了他绒氅的女子。全城的人都在寻她,似乎只她一人不知。引皇帝的人去西子街,这个时辰她应该已被拿下了吧。

他那皇兄也已知晓,他的臣弟先他一步寻着那泽国女子。

阜郡望舒居远比那女子的下落重要,剑青迟了一日让自己起了疑,自己已然被跟踪,恐剑青行踪暴露,引暗士去寻那女子,专注于西子街,那朔王府那边必然会松懈许多。

幸好剑青安然无事。

皇帝寻了她几月,只要她还是活的,迟早会寻着。

*

皇宫,重羽殿内,暗士匐身于地禀报案情。皇帝随意歪在榻上,脸色如常瞳仁微紧:“你言下之意是朔王引你去的西子街?”

暗士答:“是。所以属下定夺不下,前来先禀明皇上。”

有意思。

皇帝缓缓起身,赤脚踩上青石砖,来回踱起步子,良久:“既然朔王也担心国事,替朕分忧,除了纶涸郡,其余手下全部撤回。”

“是,卑职遵命。”

“泽国的尾巴可清理干净?”

“干净了。”

“朔王身边的一同撤了。”

“卑职遵命。”

暗士退去,周卫烜重新歪回榻上,内侍近前将白狐大氅覆于他脚下,默默退了出去。

他这个弟弟愈发地明目张胆了,势力涉及甚广啊,竟先他一步寻着那女子,还将自己的人引去寻她。

如此甚好,就怕他不狂。

泽国女子,暂且无用。那便先让他的这个弟弟替他好好照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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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最喧盛的庭华乐坊自太皇太后薨世之日起开始闭门歇业,民间守丧最忌讳这类大型歌舞乐坊,三月丧期才过一月,余下两月还需恪守。

坊内灯火阑珊,平日里唱曲、抚琴、跳舞的一些活络姑娘们在闲散地编排舞曲,另外一些吟诗作赋的都在各自屋内。

乐坊主人脩娘斜歪在榻上百无聊赖,执着蜜饯出神。

“脩夫人,坊外有一女子求见。”门外随侍尘弦通传之声将脩娘手中的蜜饯惊落,溜溜地滚下地,撞上屏风。

脩娘起身,将指尖的粘稠擦拭净,提声问道:“可知所为何事?”徐步前去开门。

尘弦随侍多年,做事稳重,处理大小事宜皆已上道,方才那女子她定夺不下才来禀报:“女子说是来卖艺的,问她有何才艺,她定要见到夫人才肯开口,说有一计夫人定会收她。”

脩娘这才打起二分精神,猜晓定是来了位稀罕的主。吩咐尘弦为她更衣,更衣间隙问:“女子相貌如何?”

尘弦拿捏不准,不知该用何词形容,最后谨慎地答:“容貌秀丽,谈吐清冷。”

“只是秀丽?与斜衣姑娘相比谁更美?”谈吐清冷的姑娘坊中多的是,只是好奇,怎的一个秀丽就将这多年的随侍给难住了,今年她倒是希望能收得一位美艳娇娥。

“奴婢以为,斜衣姑娘容貌更美。”尘弦如实说。整理好衣裳,脩娘携尘弦一道去瞧瞧到底是何等资质。

啊芜等在厅房,屋内碳炉慢慢热了起来,她将双手一点点烤暖。今日来此也是做足了功课,用所有银两买了一身衣裳和胭脂水粉,只是银两有限,胭脂水粉稍稍粗制了些,敷在脸上并不中意。

一年不曾为这脸面傅粉,今日一敷倒觉得假了几分。

厅房大门开着,啊芜正对着房门,眼睛定定地迎了脩娘一行人进来,上前微微行礼:“啊芜见过夫人。”

脩娘初见啊芜没显出过多惊喜,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这说话声倒是她喜欢的,语调坚定,想必是个有主见的。

“姑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脩娘吩咐,“尘弦,上茶。”

一步一驱间脩娘将啊芜的步态身姿尽收眼底,入座例常询问:“姑娘芳龄几何?”

“十九。”

“可曾婚嫁过?”

“不曾。”

脩娘若有所思,十九未曾婚嫁,又不在妙龄。又问:“哪里人士?”

“民女流离失所多年,早已抛去身世。”啊芜回答真挚,“如若真要寻个出处,便是梅庄人。”这样的回答不奇怪,靠技艺来此乐坊的女子,怎愿透露半分往昔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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